第二十三章 野性与孤傲之猫
黑暗，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虽然凭着一时冲动挺身了出来，不过在事后，莫问心里没有后悔。
不对，说没后悔是骗人的。
脑中闪过她的身影，看着她在树荫下的笑容，莫问的心里有些伤感。
“到此为止了吗？”
他在黑暗中问自己。
原来死亡是这么孤独的事情，独自离去，什么也没有。
“不......不要！！！”
黑暗中忽然绽放出一道光。
在光芒的尽头，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“不......不要死......”
声音中透着悲伤，无依无靠的寂寞。
“是你吗，宁宁？”
莫问的意识无意间朝声音的源头飘去。在光的尽头，他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东西。
“这是......眼泪？”
莫问睁开眼睛，但是眼前黑黑的，有东西遮住了自己的脑袋。脸上也湿湿的，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。
一滴液体流入口中，他品尝到了眼泪独有的咸味。
“求求你......睁开眼睛......”
额头上暖暖的，又有些凉凉的。
借助眼角的余光瞥到，她用双手紧紧抓着莫问的脑袋，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。
紫色的瞳孔涌出大量的晶莹液体，她哭得很伤心。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，再也找不回了。
莫问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，动了动有些发闷的鼻子，他顶着脸部的压力开口：“我......我还没死呢......”
“咦？”
她的身体忽然停住不动了。
她的视线下移，对上了莫问因为难过而扭曲的目光。
“你看......我不是活得好好吗......”
“太好了！”
她忽然把莫问抱得更紧。银色的长发落在莫问脸上，刺激着他的忍耐极限。
用最后的力气，他开口道：“你......你再不放开我......我就真的要死了！”
听到莫问的话，她连忙离开莫问的身体。
重新接触到了新鲜的口气，莫问畅快的大吸几口，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。
不过之后，他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：“我怎么没死？”
“呵呵，没想到你会用自己的本源去救一个人类的小鬼。看来你终究是堕落了。”
回答他的，是一阵阴沉的冷笑。
一扭头，看见黑袍人有些狼狈地从半蹲的姿势站了起来。
“虽然受到你力量爆发的影响，但是失去本源的你，此刻形同一阶人类。凭如今的我，要杀你轻而易举。”
说着，黑袍人重新架起了魔枪。
“怎么办！”
莫问的声音有些紧张。
“别怕！朕会保护你的！”
少女忽然背对着自己，挡在了黑袍人面前。
“你有办法对付他吗？”
看着气势大变的少女，莫问的心里燃起了希望。
停顿了一会儿，她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：“没有，朕的力量好像都在救你的时候被你吸走了。”
“你说你的力量被我吸走了？”
莫问摸着自己胸膛，那里原本是被魔枪贯穿的地方，此刻除了衣服留下一个破洞外，没有任何伤口。
很神奇，就好像自己被刺的事情从拉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感受到跳动的心跳，莫问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。
“有没有办法把我吸走的力量还给你？”
“不知道，朕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略一犹豫，她继续道：“而且就算有办法，朕也不能这么做。因为一旦失去了朕的力量，你就会死。”
“朕不想再看到，有人为了朕而死去。”
莫问沉默了，老实说他还不想死。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做，怎么能在这里死去。
但是不把力量换回去，两个人都要死。
若是这样，他宁愿接受自己一个人死去的现实。
所以，他平静开口：“把力量拿回去吧。”
“你疯了！”
银发少女转身，脸上挂满的不能置信：“拿走了力量你会死！你不害怕吗？”
“害怕呀，谁不害怕死亡。”
莫问直视她的瞳孔道：“但是我知道，如果不这么做，我们两个人都会死。与其这样，还是让我一个人死掉好了。”
说完这话，莫问释然了。或许在他心底某处，一直渴望着这样的死亡。
虽然嘴上说着为了见到她，但是在失去她后，其实莫问心里某样东西就已经坏掉了。
所以他才会拼命逼迫自己，这既是为不能接受她的死亡而找的借口，也是在为自己找一个解脱的理由。
在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夏宁馨后，莫问心里确信，自己深爱的宁宁回不来了。
他虽然在嘴上说着一推漂亮话，其实这只是在隐藏内心的悲伤吧。
“所以她才会说讨厌我吧。”
或许这一切，在她眼里早就看穿了。她知道了，自己爱着的人不在这里。
“有些累了呢，这样就好。”
在死亡那一刻，莫问终于能够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了。
所以，就到此为止吧。该放弃了。
“不可以！”
银发少女尖锐的声音刺穿了宫殿，也唤醒了莫问的意识。
“自说自话说了一堆要自己死去，可是你为什么还要露出那么寂寞的表情！这不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不想死吗？而且......”
“朕好不容易救了你，你这不就像在说别多管闲事吗！朕还以为是你的话应该会不一样......你要把朕的心意糟蹋到什么程度才甘心！”
莫问呆住了，没有找任何可以应对的话语。
“那个......我......”
“朕不听！朕不听！你是个大骗子！骗子！”
我咋就成骗子了？莫问想反驳，但是面对突然发起脾气的少女，眼里的泪光。他还是沉默了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说错话了。”
最后，这种事还是要男人先开口道歉。
不是有句话说：两人吵架甭管谁对谁错，总之男的一方先道歉就对了。
所以最后他很没骨气的开口了：“想来想去，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啊。我想活下去。”
“真的？”
她的脸色有了些缓和。
“真的。”
莫问一脸平静道。
“知，知道了！朕就知道，其实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朕的对吧！好吧！朕允许你活下去！”
虽然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。
嘛，算了！这个就暂时忽略吧。
“够了！”
黑袍人对自己被忽略忍耐到了极限，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怒意：“这种撇脚的无聊对话到此为止！你们谁也别想活下去！”
“是吗？”
这时，一个轻浮的声音响起。
一道身影化作残影突入黑袍人身后，黑袍人手中的魔枪抡起一个圆弧。
空气中响起金属交错的声响，黑袍人的身影向后跃出一段距离，和两人拉开距离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来晚了。有没有受伤啊？”
琥珀扛着大剑，回头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。
“太，太慢了！”
迎接他的，是一个面向脸部正面的飞踢。
“你还要让朕等多久啊！就在刚刚，朕差点被刺客杀了！”
被飞踢加疯狂乱抓，琥珀一张英俊的脸顿时成了花猫。
后退一步用大剑隔开少女的攻击，琥珀捂着脸盯着她道：“你是谁？莫问，这里怎么有女孩子？”
莫问在心里叹了口气，这种时候还是保持沉默好。
“居然不知道朕的名字。”
少女站在琥珀面前，挺了挺没什么分量的胸口，昂起脑袋道：“听好了！朕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存在！朕的名字叫......朕的名字叫......”
为了听清少女的话，琥珀微微凑出了脑袋。
“对了！莲！朕的名字叫莲！”
“莲？听起来倒像个女孩的名字。”琥珀摸着下巴道，“你该不会是想不出来，才随便找个名字充数吧？”
“你说什么！”
少女一跃而起，对着琥珀的脸又来了一次猫爪攻击。
“知道了！知道了！你是莲！你的名字就叫做莲！”
因为这样，少女的名字决定是莲了。
“琥珀。”
墨忽然来到琥珀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怎么了？”
琥珀忙着整理被抓乱的刘海。
“因为你们忙着打闹，那个黑袍人逃走了。”
“......是吗。那就让他走好了。”
琥珀脸上没有多大情绪，而是道：“只要大家没事，我们这次的行动就算成功了。”
墨一副真拿你没辙，一脸头疼道：“真是的，你每次在结尾的时候都这样说。所以我才说我们佣兵团的赤字再这样下去，连吃放都成问题了。”
“放心吧，我们是佣兵，在哪里还怕填不饱肚子吗？”
把手搭在墨肩上，琥珀露出“这事就交给我处理”的神情。
“莫子，不是让你来探查祠堂内的情况吗？结果有什么发现？”
阿豹戳了戳莫问的腰，一边留意祠堂内的情况。
看到阿豹没事，莫问心头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。
摇了摇头，他开口道：“我来迟了一步，大概有什么也被黑袍人拿走了。”
看着空空如也的王座，阿豹的情绪也有些失落。
丢失的东西回不来，莫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。
谁知阿豹忽然一指莫问，道：“不提这个，从刚才我就想问了，你身边的女孩是谁？”
和莫问黏的很紧的莲探出脑袋，开口道：“朕的名字是莲！”
“朕？”
阿豹一听就笑喷了，一边笑一边道：“你这么小的孩子也敢自称朕？哈哈哈！笑死我了！”
他因为晚琥珀等人到来，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，结果就这样肆无忌惮笑了起来。
莫问转过身去，不想看到接下来的惨状。
早已怒不可遏的莲如一头发狂的小猫，扑到了大笑着的阿豹身上。
接着，从空荡的石殿内响起一片惨叫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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